作者：苏洁

　　发于2024.9.23总第1157期《中国新闻周刊》杂志

　　美国2024年总统选举的第二场候选人电视辩论结束了，辩论的结果有些让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大失所望。

　　当地时间9月10日晚，在美国总统选举的关键摇摆州之一宾夕法尼亚州费城的国家宪法中心，第47任美国总统大选的两位“主角”登场。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和民主党候选人哈里斯，展开了两人之间的首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在辩论舞台上的正面交锋。

　　7月下旬，美国总统拜登仓促宣布退出下一任总统竞选，最终由现任美国副总统哈里斯接替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距离大选结果出炉只剩约100天，民主党临时换将，临危受命的哈里斯起初并没有引起竞争对手的足够重视。

　　辩论现场，特朗普依旧身着藏蓝色西装，系着标志性红色领带，脸上的表情透着一贯的自信和桀骜不驯。而哈里斯是一套深色西服，行动干练，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外交范笑容”。当天的辩论，由美国广播公司(ABC)的两位资深新闻主播主持。

　　辩论开始前，哈里斯主动走到特朗普的演讲台前，和他握了握手。有媒体报道称，这次握手是2016年美国总统竞选以来的“创举”。

　　“加时赛”

　　辩论大幕拉开后，现场充满了火药味。在距离选举日仅剩八周的情况下，哈里斯和特朗普竭力向选民陈述各自的主张，在通货膨胀、堕胎、移民、枪支管控、医疗和外交政策等热门议题上展开激烈交锋。

　　美国媒体的报道多认为，哈里斯在辩论中让特朗普处于守势。不过，哈里斯和特朗普的竞选团队当晚都发表声明称取得辩论胜利。特朗普称，这次辩论是自己表现“最棒”的一次。他是“以一敌三”，因为这场辩论的两名主持人偏袒哈里斯。

　　双方辩论结束后不久，根据媒体分析公司尼尔森的数据，这场辩论在包括NBC和MSNBC在内的17个网络平台上同步播放，最终吸引了大约6710万观众。这个收视率与6月份的特朗普和拜登的辩论的5130万观众人数相比，提高了30%。

　　CNN联合另外两个机构发布的全国民调结果显示，大约57%的观众认为哈里斯表现更佳，只有34%的人认为特朗普表现更好。而博彩市场的反应也是更倾向于哈里斯。

　　在双方的民众好感度上，益普索(Ipsos)针对3276名成年人进行的调查结果也显示，哈里斯确实提升了她的个人吸引力：37% 的人表示辩论让他们对她的好感增加，而特朗普没有获得类似的益处；认为这场辩论让更多人对特朗普好感下降的人数，是“反方”人数的两倍。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场电视辩论前，多个民调指出，双方的支持度是极为接近的。

　　不仅民调结果领先，哈里斯更是成功收获了“顶流明星”的支持。就在电视辩论结束半小时后，美国知名歌手泰勒·斯威夫特(霉霉)在社交网站发文，对其庞大的2.83亿粉丝群体公开表示，自己支持哈里斯。她称赞哈里斯和团队为争取女性权利和小众群体权利上做出了努力。配合发帖，泰勒·斯威夫特还附上了一张自己抱着猫的照片，用来讽刺特朗普竞选副手万斯曾发表的不当言论，对方曾将没有孩子的女性称作“没有孩子的猫女士”。

　　这一声明在短短一天时间内获得了近千万点赞数，而根据美国公共广播网(NPR)的报道，作为全美最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之一，泰勒·斯威夫特的支持将转化为大量的选票。NPR分析，截至9月11日下午两点，有超过33万人从斯威夫特的社交网络账号转向总统选举投票网站Vote.gov。而《华盛顿邮报》也表示，根据对谷歌趋势的检查的分析，泰勒·斯威夫特发帖后，选民登记搜索量激增。

　　泰勒·斯威夫特的明确支持，启动了这场电视辩论的“加时赛”。首先坐不住的是特朗普的拥趸、SpaceX首席执行官和共和党的大力支持者埃隆·马斯克。个人社交平台粉丝数量超过1.5亿的马斯克不仅在SpaceX网站上针对泰勒·斯威夫特的照片开了一句不高明的玩笑，还公开表示，火星任务能否成功取决于 11月份美国总统选举的结果。这位梦想征服火星的 “科技狂人” 表示，希望四年后他可以成功把人类送到火星上，而这个梦想的合作者，必须是特朗普。

　　马斯克宣称：“特朗普支持成立政府效率委员会，以允许完成伟大的事情，但哈里斯不支持。”他还补充道，“如果哈里斯获胜，我们将永远无法到达火星。”

　　对于泰勒·斯威夫特在辩论后的站队，特朗普非常不满。9月15日，他在社交网络“真相”上发了一句感慨：“我讨厌泰勒·斯威夫特！”而在稍早前接受媒体采访时，特朗普就表明了对泰勒·斯威夫特的态度：“我可不是她的粉丝。我认为她一个非常自由主义的人，所以她永远站在民主党的一边。”

　　从各方面的反应看，哈里斯成为这场辩论的赢家。赛后，哈里斯的竞选团队自信满满地宣布，期待10月与特朗普“辩论再战”。然而，全程被动的特朗普显然已经无心恋战。就在两人辩论结束的第二天，特朗普对外宣布“不会有第三场辩论”。特朗普对媒体表示，他对与哈里斯“重赛”不感兴趣，因为他“根据每项民意调查——我认为每一项民意调查，都赢得了辩论”。对此，哈里斯的团队发表了讽刺性的回应，主席大卫·普洛夫在推特上写道：“我们终于发现了他(特朗普)的精神动物属性：懦夫。”

　　“摇摆州”的走向

　　从接替拜登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以来，在很大程度上，哈里斯将她的个人故事描述为一个在中产阶级家庭长大、父母是移民的人的故事。她和竞选团队希望能够借助自己的政策和主张，吸引更多中产阶级和摇摆选民。“哈里斯背后的策略是，重点宣传自己振兴中产阶级的计划，并将她的成长经历与特朗普的成长经历进行对比。”美国政论记者艾伦·多赫迪表示。

　　很显然，哈里斯的这一策略在竞选中起到了一定效果。根据英国《卫报》的报道，哈里斯在参加竞选后的表现有可能让共和党的大本营北卡罗来纳州发生“戏剧性”的变化。民意调查数据显示，随着大选的投票日期日益临近，北卡罗来纳州的民主党选民重新焕发活力，其中一部分是大约 20% 的北卡罗来纳州的非洲裔选民。2008年，正是该州非洲裔美国人选民投票率的提升，帮助奥巴马赢得了该州的选举。

　　自从就任副总统以来，哈里斯17次访问北卡罗来纳州。一周前，她在该州举办集会，共有2.5万人参加。这也是她今年第9次访问该州。“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觉得这场比赛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但我们仍然有优势。”面对哈里斯的来势汹汹，北卡罗来纳州的共和党人马特·默瑟如此评价。

　　目前，从共和党和民主党的竞选活动分布来看，特朗普竞选团队已经放弃在传统“蓝州”新罕布什尔州、明尼苏达州和弗吉尼亚州进行重点竞选的努力。共和党和民主党较量的重点是变数更多的七个州，即亚利桑那州、佐治亚州、密歇根州、内华达州、宾夕法尼亚州、威斯康星州和现在的北卡罗来纳州。

　　与此同时，共和党内部不同的声音也在放大。9月15日，曾在 里根政府工作的 17 名共和党人宣布支持哈里斯。在声明中，他们引用了里根的“选择时刻”演讲，称他们相信，如果里根今天还活着，他们相信里根会支持哈里斯竞选总统。

　　尽管共和党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但一些人仍质疑哈里斯的政策是否能够带来显著改变。特朗普政府时期的美国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则认为，哈里斯如果当选总统并不会有太大建树，外交政策会延续拜登总统的政策，“又多了四年”。

　　英国前驻华盛顿大使金·达罗克认为，除非哈里斯能够解决竞选中的关键失误，否则特朗普仍将是 11 月 5 日美国总统选举“更有可能的获胜者”。达罗克表示，尽管哈里斯在两人间的首场电视辩论中明显击败了特朗普，但实际的执政结果却是更重要的。2020年，拜登赢得了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等关键摇摆州的选民，然而，哈里斯能否提供“一些措辞清晰、具体、有针对性的政策，为这些州遭受重创的社区带来就业机会和希望”，将真正决定这些“摇摆州”在2024年的走向。

　　又添变数

　　总统候选人电视辩论掀起的舆论和影响尚在发酵，几天后，佛罗里达州传来了特朗普再次遭遇“疑似暗杀”的消息。

　　美国东部时间9月15日下午，位于佛罗里达州西棕榈滩的特朗普国际高尔夫俱乐部传出了枪声。据悉，当时特朗普正在高尔夫球场打球。一名在高尔夫球俱乐部执勤的特勤局特工，发现不远处有带瞄准镜的步枪枪管从围栏中伸出，他随即与嫌疑人“交火”。

　　特勤局官员表示，枪手距离特朗普约300到500码(每码相当于0.9144米)远。由于安保团队通常提前行动以确保区域安全，特朗普当时距离目标地点为一到两个球洞。该官员称，这名特工在进行提前检查时注意到了枪管伸出。

　　这名嫌疑人随即因涉嫌企图暗杀特朗普而被捕。根据联邦调查局(FBI)的调查，这名男子现年58岁，是夏威夷的一名自营经济适用房建筑商。他坚定支持乌克兰，经常在社交媒体上评论政治和时事，对特朗普出任总统时期的表现非常不满，并且不希望他再次成为美国总统。

　　事发后，特朗普第一时间向支持者保证他“安全且健康”。“我附近有枪声，但在谣言开始失控之前，我想让你先听到：我很安全，一切都很好！”特朗普在“刺杀未遂”事件后发出的一封筹款电子邮件中说道：“没有什么能让我放慢脚步。我永远不会投降！”

　　事件发生后，白宫也发来慰问，称拜登总统和哈里斯副总统得知特朗普安全后均感到“宽慰”，并已接到相关简报。

　　距离美国第47届总统选举结果出炉还有一个多月时，遭遇两次“未遂刺杀”的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和临时入局却意外收获更多支持的民主党候选人哈里斯，最后的“决战”进程仍充满变数。

　　《中国新闻周刊》2024年第35期

侯嘉侑（记者 翟秀玲）09月22日,封面新闻记者 熊英英近日，多位头部主播带货的“香港美诚月饼”被质疑虚假宣传的话题持续发酵，引发网友热议。9月16日，记者在美诚月饼天猫旗舰店看到，店内所有月饼产品已下架，仅有几种点心礼盒可以购买；京东旗舰店仅有两款冰皮月饼在售，其他月饼也已下架。记者以买家身份咨询两家网店客服，得到的回复均是“没有库存了”。而当进一步询问“是真的卖完了还是因为最近的新闻不卖了”，一客服则表示，都是恶意下单的，然后再来申请退款，所以不卖了。至于月饼是否产自香港，上述客服表示，美诚品牌是在香港注册并拥有商标注册证书的，品牌基因与研发团队均源自香港。为了更好地拓展市场需求，公司在广州和佛山设立了营销中心与生产基地，每款产品均符合国家食品安全标准。美诚月饼官方网店显示相关产品已下架日前，头部主播小杨哥以及三只羊旗下主播在直播间力推美诚月饼。小杨哥称，香港美诚只做高端月饼，里面是黑松露，还是米其林大师调制，已经卖出100多万单。但随后有网友及代理商曝出，该产品实际产地并非在香港，而是在广州和佛山。“月销5000万元的香港月饼香港买不到”的话题随即登上热搜。从网友晒出的美诚月饼产品信息来看，其外包装确实印有香港美诚食品集团有限公司字样，品牌运营中心为广州市美诚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州美诚”）。生产商有两家，分别是广州市美诚食品科技有限公司和佛山市美诚食品有限公司。天眼查显示，香港美诚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注册日期为2019年4月15日，目前为仍注册状态。而运营方广州美诚成立于2019年4月24日，注册资本1000万元。知识产权信息显示，广州美诚在2022年10月申请注册“香港美诚”商标，但初审被驳回；2023年8月，公司申请了“美诚月饼”商标，目前处于等待实质审查阶段。公司申请“香港美诚”商标被驳回美诚月饼相关负责人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说在香港注册品牌，不能够到内地生产的，目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很无奈。而有律师表示，如果通过包装和宣传让消费者误以为产品是香港生产的，则可能涉嫌虚假宣传和欺诈消费者。目前，三只羊相关短视频账号还能搜索到美诚月饼相关信息，但公司暂未就此事作出回应。而交个朋友直播间主播罗永浩在直播时表示，“我们公司我没卖过，但我们（旗下）小的垂类直播间好像也中招了，卖了一些，现在他们正在紧急查资料。查完了，这一两天也是退一赔三的。”延伸阅读："美诚月饼"被指原价59元3盒 "三只羊"改价成169元3盒中秋前夕，因小杨哥以及三只羊旗下主播力推的“香港美诚月饼”因涉虚假宣传一事引发关注。美诚月饼，销量巨大。但经多方查证，其虽在香港注册了相关商标，但在香港无实体门店，实际运营方为广州公司。随着舆论发酵，美诚月饼的产地、质量等诸多细节陆续遭到质疑。有细心的网友发现，美诚月饼此前在淘宝与拼多多等平台只卖59元三盒，在被“三只羊”开始售卖后，再全部改价重上，定价为169元三盒。「最新进展」9月14日晚，“三只羊”旗下直播间终于停止销售美诚月饼。面对网友汹涌的质疑声音，主播关闭了评论。同时，抖音“疯狂小杨弟”直播间撤下了美诚月饼的商品陈列堆头，商品橱窗也下架了同款月饼。广州花都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人员向媒体表示，已经关注到此情况，辖区市监所已经介入调查，后续了解情况后会进行回复。对“三只羊”直播间的美诚月饼事件，抖音电商方面表示：目前没有可以对外公布的信息。而记者致电抖音电商官方客服，客服则表示：正针对此事进行核实，如果相关直播间确实存在虚假宣传，会根据相关条例进行处理，一般是停业整顿、清退、商品下架、关店等。受此时事件影响，飞瓜数据显示，仅14日一天时间，抖音账号“疯狂小杨哥”掉粉约12.1万人，“家人们”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三只羊”旗下直播间售卖美诚月饼「事件回顾」美诚月饼产销均不在香港，原价只需59元三盒记者留意到，近年来，三只羊集团创始人张庆杨（疯狂小杨哥）、张开杨（疯狂大杨哥）不遗余力推广美诚月饼。此前，小杨哥在直播间声称这款月饼是香港高端品牌，里面是黑松露，是米其林大师调制的。“三只羊”2023年发布的一个视频显示：“去年一场直播卖了10万单”，这意味着“三只羊”已连续三年售卖香港美诚月饼。翻开美诚月饼下面的百余条达人秀中，大部分是“三只羊”旗下账号发布的切条广告。而且在2023年的切条广告中，张庆杨和张开杨并没有介绍其为香港品牌。有很多香港网友表示，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品牌，香港流行网购平台也没有这款产品踪迹。据悉，美诚月饼宣称“香港美诚月饼”，但产地销地均不在香港，实际产地是在广州和佛山。根据产品信息显示，美诚月饼的品牌运营方为广州市美诚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州美诚”），其官网显示，该品牌成立于2019年，隶属香港美诚食品集团有限公司。香港美诚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注册于2019年4月，该公司已申请注册多枚“MEISUN”商标，其中1枚已成功注册。企查查显示，香港美诚食品集团有限公司的注册地址在湾仔乐基中心15楼1512室。广州美诚同样成立于2019年4月，该公司已申请注册“美诚生活”“美诚月饼”等商标。值得注意的是，2022年10月，广州美诚尝试申请“香港美诚”商标，目前这枚商标的状态为“驳回复审中”。此外，有细心的网友发现，美诚月饼此前在淘宝与拼多多等平台只卖59元三盒，在被“三只羊”开始售卖后，在全部改价重上，定价为169元三盒。网友发现美诚月饼此前在多个平台只卖59元三盒「其他关联」近日，罗永浩表示将对“交个朋友”垂类直播间卖出的美诚月饼进行赔付。“今天曝出来的美诚月饼，我们查了一下，我们小的垂类直播间好像也中招了，卖了一些。如果你们在我们‘交个朋友’的某一个直播间买过美诚的月饼，现在查完了，这一两天也是退一赔三的。”罗永浩说。

侯嘉侑（记者 林筱婷）09月22日,�

近日，广东省自然资源厅官方网站发布了一则《“黄金内湾”概念规划与设计国际咨询预公告》（以下简称《公告》），旨在全球范围内邀请具有相关规划设计经验的规划设计机构参与其中。《公告》的发布，适逢《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颁布实施5周年之际，因此在业内引发了较为广泛的关注与讨论。值得注意的是，“黄金内湾”这一概念于两年前才首次被公开提及。在2022年5月召开的广东省第十三次党代会报告中明确提出：“把珠三角核心区打造成更具辐射力的改革发展主引擎……着力打造环珠江口100公里‘黄金内湾’，带动广州、深圳、珠江口西岸三大都市圈协同发展、聚势腾飞。”然而，在当时的报告中，并未对“黄金内湾”的具体空间范围给出明确的界定，而此次发布的《公告》，则对“黄金内湾”的基本范围（暂定）进行了初步阐述：涉及广州、深圳、珠海、佛山、东莞、中山6个地市的部分地区。“黄金内湾”基础工作范围示意图（暂定）。图片来源于广东省自然资源厅官方网站据悉，以上区域范围并非最终确定版，根据《公告》，参与投标的各团队可结合研究提出基础工作范围局部优化建议。与此同时，“黄金内湾”这一新兴概念也引起了广泛关注。关于其内在含义、特征以及与粤港澳大湾区之间的内在联系等议题，均成为社会各界深入探讨的焦点。“黄金内湾”是什么？对于大湾区与“黄金内湾”的关系，不少人也心存疑惑，既然已经有了大湾区的发展规划，是否还有必要再额外设立“黄金内湾”。从地理空间上来看，“黄金内湾”主要涵盖了珠江口约100公里沿岸区域，这一区域亦是我们熟知的“珠江口”或“珠三角”，其地形特征呈现为倒“V”形，涉及广州、深圳、珠江口西岸三大都市圈。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国土开发与地区经济研究所综合研究室副主任王继源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黄金内湾”区域内，拥有广州南沙、珠海横琴、深圳前海等一批高能级的国家重大平台，这些平台与各类开发区、高新区及自贸试验区共同构成了科技创新的强大引擎，在区域一体化中起到示范引领带动作用。深圳前海城市建筑群。图/图虫创意据广东省大湾区办数据，2023年粤港澳大湾区经济总量突破14万亿元，以不到全国0.6%的国土面积，创造了全国1/9的经济总量。同时，还拥有深圳、广州、佛山、东莞这四座“万亿GDP之城”。相关数据显示，其中超过一半的经济规模来自“黄金内湾”地区。广州市社科院城市文化研究所副所长柳立子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粤港澳大湾区内的城市在地理上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圈层结构，这种圈层结构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呈现出中心区域发展最快、条件最好的特点。而“黄金内湾”因其优越的自然条件和发展基础，汇聚了区域内最具发展潜力和经济实力的城市和区域。也因此，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黄金内湾”可以被视为粤港澳大湾区里的“小湾区”。柳立子认为，大湾区的发展是有步骤的，而“黄金内湾”是大湾区发展规划中最精华、最需要率先推动的区域，通过优先发展“黄金内湾”，可以充分发挥其辐射效应，打破壁垒、促进联通，带动大湾区周边整体发展。今年1月份，广东省人民政府印发《广东省国土空间规划（2021—2035年）》，再次提到，集中资源打造“黄金内湾”。依托各类重点平台，促进高端产业功能和高等级公共服务资源向环珠江口地区集中配置，打造国际一流的湾区门户。放眼全球，国家、区域之间的竞争越来越集中表现为科创产业高地的竞争，这种高地往往诞生于沿海湾区，通常具备开放的经济结构、强大的产业支撑、强劲的要素集聚能力、发达的基础设施、广泛的辐射外溢功能、高效灵活的体制机制。例如，上海大都市圈以上海为圆心、1.5小时交通距离为半径画圈，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推进区域创新走廊联动融合建设。美国西雅图和加拿大温哥华打造经济共同体，在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创意和娱乐产业开展双城一体化合作，推动创新走廊发展，提高彼此全球经济影响力。王继源指出，“黄金内湾”位于粤港澳大湾区的核心圈层，城市之间经济联系程度之深、产业分工程度之高、要素流动程度之强，无论在湾区还是全国都是第一梯队。建设“黄金内湾”，通过重点平台建设，以“小支点”撬动“大开发”，以“小切口”推动“大突破”，有利于实现1+1大于2的协同效应，促进广州、深圳、珠江口西岸三大都市圈联动，迸发更大“黄金内湾”发展活力。值得关注的是，“黄金内湾”所在的珠江口倒“V”字形的入海口，将东西两岸分割为二，因此跨江通道和入海隧道应运而生，为“黄金内湾”两岸架起沟通桥梁。目前，珠江口已建成和在建、规划的跨江通道有10来座。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会员章森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一方面，“黄金内湾”聚集了粤港澳大湾区主要的对外交通枢纽，承担了对外联系的核心职能。例如机场方面，“黄金内湾”区域内聚集了5个大型机场，包括广州白云机场、深圳宝安机场、香港机场、澳门机场和珠海金湾机场。航运枢纽方面，内湾地区聚集了广州港、深圳港、香港港等3个大型集装箱货运港，港口年集装箱吞吐量超过7400万标箱，运输规模远超其他国际湾区。深中通道。图/图虫创意其次，交通设施承担了区域一体化的“加速器”作用。章森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深中通道开通后，直接诱增地区交通需求达到约5万车次/日。他预计，未来随着在建的狮子洋通道开通，“黄金内湾”的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联系将进一步顺畅，“黄金内湾”区域一体化进程将进一步加速。专家：需打破行政壁垒尽管多条跨海通道的建设使得珠江口东西两岸呈现出“超级城市”般的整合态势，但这并不意味着形成了一个实质上的统一城市实体。“黄金内湾”区域内的各个城市仍分属于不同的行政区域管理体系之中。因此，如何推动“黄金内湾”区域一体化发展成了当下规划重点。柳立子指出，当下“黄金内湾”区域内部存在着多种制度环境、税收区域以及行政区划壁垒，这些壁垒对区域间的互联互通与协同发展或多或少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制约。王继源强调，在跨地市的区域一体化进程中，“看得见”的是硬件联通，“看不见”的是机制协同，必须把握好“硬件”与“软件”的关系，更加注重从体制机制上打破地区分割和行政壁垒，为一体化发展提供更为坚实有力的保障。因此，他认为，应从全局视角出发，打破“一亩三分地”的思维定式，强化各项改革措施的系统整合与协同推进，在重点领域和重点区域实现更大突破，促进生产要素在更大范围内的自由流动，探索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制度架构和路径模式。柳立子提出，文旅产业，特别是现在的泛文旅概念，是新技术和新手段最佳应用的领域。她建议，可以利用文旅产业这一特点，通过串联大湾区的海岸线文旅资源，实现一城多站的旅游模式，打造多城共享的旅游品牌。这样不仅有助于提升“黄金内湾”的整体旅游吸引力，还能够促进区域间的经济合作和文化交流。不过，章森指出，在区域一体化发展过程中，由于“黄金内湾”区域内港口腹地重叠，可能会导致同质化竞争加剧。他说，广州、深圳、香港三大港口航线趋同、货源地大多重叠：广州货源地基本来自广东省内及泛珠三角；深圳80%的货物来自珠三角和泛珠三角；香港28%货物来源珠三角，38%来源内地。他说，当下“黄金内湾”众多港口仍处于自发性的市场竞争状态，缺乏顶层设计与统筹布局。因此，建议加强各港口间的分工合作与差异化竞争，发挥各自优势，避免同质化竞争。章森进一步表示，当前“黄金内湾”城际铁路初步建成了实体网，但由于系统制式、运营主体等仍存在差异，尚未湾区实现一体化融合，互联互通水平仍有待进一步加强。他提到，粤港澳大湾区城际铁路目前有三种模式：第一种是以广珠城际、广深城际为代表的铁路模式，采用铁路制式和信号系统，由铁路部门运营；第二种是以广清城际、穗深城际和今年贯通的广肇广惠城际为代表的“准铁路”模式，车辆制式与铁路一致，但由地方地铁公司运营；第三种是在建的广花、芳白、南中珠等城际铁路，车型和信号系统采用地铁市域快线模式，同样由地方地铁公司运营。由于信号系统、车辆制式、运营部门等均不相同，目前难以实现贯通运营，影响了“黄金内湾”地区轨道交通的互联互通水平。章森建议，为加快推行一体化发展，“黄金内湾”还需在“软、硬联通”层面下功夫，软联通包括加强票务系统的兼容，实现“一码通”等；硬联通则包括加强各制式城际轨道换乘站点的建设，减少换乘距离，提升换乘便捷度。与此同时，关于如何在区域一体化框架下促进产业间的协同创新，实现产业升级和转型，王继源表示，加强科创产业协同发展，是“黄金内湾”建设的关键目标和核心内容。他认为，应促进城市产业集群的集聚与壮大。各城市应重点聚焦主导产业与首位产业，打造良好的产业生态，形成相对完善的产业链条，加强企业间的信息交流与分工合作，构建起彼此联结的“无形”桥梁与纽带，从而提升产业的核心竞争力。同时，应促进产业链跨城市的紧密协同。以链主企业为主导，围绕电子信息、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等优势领域，结合各地的产业资源禀赋与技术优势，将上下游企业连通起来，实现优势互补、错位竞争与协同发展。王继源提到，“黄金内湾”里产业分工最终需由市场主导，产业布局转移归根结底是企业行为。然而，产业分工的前置条件与重要基础——生产要素的顺畅流动，却离不开政府的改革支持。例如，人才的互认、标准的互通、数据的共享、技术的转化等方面，因此，仍需政府建立机制、打破壁垒。（应受访者要求，章森为化名）作者：陈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