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推荐!刘尚希万字演讲:如何看见宏观经济风险

来源: 上游新闻
2024-07-07 12: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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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New Economist

  刘尚希资料图。在长安讲坛411期,刘尚希受邀发表演讲,他的主题为《如何“看见”宏观经济风险》。本文来源:腾讯财经

  刘尚希:如何“看见”宏观经济风险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始终告诫全党要树立底线思维,多次用“木桶原理”警示全党既要善于补齐短板,更要注重加固底板。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我们要关注那些颠覆性的风险。当前全球经济充满不确定性,也充满风险,中国经济也不例外,如何“看见”风险?我们用眼睛可以观察外部世界,但是对于经济,眼睛很难直接看得到。可以说,有什么样的知识和分析框架,决定了我们能“看见”什么。我们见到的世界是人化的世界,是我们加工过的世界。靠传统的知识和见解,无法在风险世界中生存。今天我们就探讨关于风险的一个分析框架。

  重新认识风险

  我们对风险这个概念并不陌生,金融尤其微观金融要谈风险,企业管理也要谈风险。现在需要重新认识风险,这对于我们构建自身所需的确定性来对冲风险是非常必要的。

  (一)风险与不确定性

  世界的本质从确定性到不确定性。爱因斯坦说“上帝不玩骰子”,但是量子力学让我们不得不相信,上帝似乎是玩骰子的。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大家认识到,世界的本质是不确定性的,而非原来认为的确定性。风险与不确定性是直接关联的,如果这个世界都是确定性的,那就没有风险可言。现实生活中的不确定风险处处存在。奈特在其名著《风险、不确定性和利润》中,从企业视角对风险和不确定性进行区分,这是微观视角。从宏观角度来看,风险既是研究对象,也是研究方法。风险是未来世界在当今世界的投影,研究风险意味着从未来看今天,未来的风险决定今天的行动。当今社会关于风险方法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投资决策,未来赚不赚钱就决定了今天投不投资,如果预期悲观就不会投资,反之就会投资。

  风险讲的是一种可能性,不能通过物理学方法证伪。我们所处的物理世界是一个“实体现实”,可以通过实验进行验证。风险属于“虚拟现实”,区分于“实体现实”,不是“有”或“无”,而是二者的叠加态,要用一个新的概念去描述它,就是概率思维、量子思维。

  概率思维和量子思维显然不同于传统的确定性思维、机械化思维。风险具有几个特征,首先是不确定性。按照一般的定义,风险就是事件发生的概率,可能是0.2,也可能是0.9,但这只是概率大小的差别,只有到了事后才能知道是不是发生。其次,隐蔽性。“薛定谔的猫”是量子力学的经典思想实验,猫处于生死的叠加态,到底是生还是死,只有打开盒子观察才知道,如果不观察就永远处于叠加态。风险也处于一种叠加态,比如现 在进行投资,未来赚或赔是不确定的,实际上处于赚和赔的叠加态。第三,传染性。由于风险具有很强的隐蔽性,所以容易传染。风险的这三个特征跟我们在现实当中见到的任何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二)个体风险与公共风险

  个体风险即微观风险,是个体可能受到的损害。个体是什么呢?企业、居民、政府、国家等主体都属于个体,因为从全球来看,一个国家也是个体。个体风险可以转移,也可以分散。个体之间依据私人契约来分配风险,比如经济契约,做生意要签合同,表面上是在做交易,实际是分配风险,如果没有风险,做生意就没有必要签合同。再如社会契约,自愿组成的家庭和婚姻就是一种社会契约,受到《婚姻法》的保护。

  与此相对应就是公共风险,即宏观风险,是集体或共同体可能受到的损害。一个集体或共同体面临的共同风险,显然不可转移,覆巢之下无完卵,只能靠集体行动来化解,而集体行动要靠政府来组织。比如新冠疫情就是一种公共风险,要靠政府进行社会动员来防范和化解。

  公共风险不可转移意味着这个集体的成员受损的概率是一样的。比如空气质量恶化,无论穷人还是富人都要呼吸空气,对其健康的损害是相当的。从历史角度来看,社会之所以成为社会,就是公共风险导致的。如果人类每一个个体都很强大,不会受到其他动物的伤害,那么人类也不会构成一个社会。正是因为个体很弱小,只有组织和团结起来,以“类”的方式人才能生存和发展。从这个意义上,公共风险是组成“社会”的原动力。

  按照这个逻辑不难发现,公共风险也是组织、规则、道德、秩序和权力形成的原动力。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起源》指出:“为了.......不致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消灭,就需要有一种表面上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国家。”英国思想家霍布斯认为,建立公共权力即国家,是人们寻找和平、保护自身安全的要求和愿望,否则自然法不能实施,人们的安全根本没有保障。二战后之所以产生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就是因为面临世界大战等公共风险。

  从个体风险和公共风险之间的关系来看,个体风险是公共风险的源头,公共风险是相互依存的个体风险转化变异而来。在分工高度发达、相互依存的社会,任何主体的行为都会产生外部性,每一个个体都是潜在“风险人”,个体的风险不断向公共风险转化,即风险的公共化、宏观化。比如新冠疫情期间,发现一个病例就马上采取隔离措施,如果没有发现他,这个人就成为风险人,一传十,十传百,导致更多人被传染。

  在经济活动中,风险的分配通过私人契约来约定,但是私人契约也有不完备的时候,会出现违约。如债券违约不能偿还,会对债券市场产生影响,如果大企业或大量企业出现违约,这种影响就不可小觑。个体风险向公共风险的转化随时可能发生,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二者形成风险循环累积,即“个体风险——公共风险”不断循环累积扩散,这时就需要公共契约来解决问题。公共契约是共同体、个体之间分配风险的工具。

  (三)人类文明进入“风险社会”新纪元

  风险无处不在,无时不有。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对自然的认知和对自然风险的防控能力比过去大大增强,但是人类活动自身产生的经济风险和社会风险日渐大于自然风险。从全球来看充满了风险,而且这些风险很难预测,当前的形势就是习近平总书记讲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不确定性明显上升。

  德国社会学者贝克提出“风险社会”的概念之后,引起广泛关注。他认为风险社会是现代性的产物,越是文明进步,大家越是相互依赖,于是地球变成“地球村”,人类的风险社会到来。人类原来构建的规则不断失效,秩序被打破,不确定性风险增加。而且新规则的建立慢于旧规则的失效,因为风险的冲击加剧了不确定性;风险频发,应急手段多于规则的考虑和构建。

  人类社会发展的历程呈现“加速度”态势。农耕社会是慢变社会,变化是匀速的,一千年都不会有大的变化,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差不多。工业化之后,变化开始加速,进入快变社会,一百年一大变。三次工业技术革命之后,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进入信息社会之后,数字化、人工智能带来的变化速度更快,可以说是十年一变。在社会加速变化的背景下,风险的含义也发生了变化。

  风险与参照系有关,同样的风险事件在不同的参照系中,产生的损害是不一样的。打个比方,在一个低速度的参照系里,两辆汽车刮蹭不会造成很大伤害,如果在高速度的参照系里,两架飞机刮蹭就会机毁人亡。再举个例子,过去说到某种食品有问题,由于慢变社会的信息传播速度有限,对产业和企业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如果现在网络上出现“香蕉有问题”的谣言,信息就会迅速传播,大家都不买香蕉,会对香蕉产业造成巨大影响。

  风险公共化的后果取决于风险广度、强度和烈度的不同组合。可类比疫情的传播率、致病率和致死率,有的病毒传播快、致病率高,但是致死率低,比如病毒性感冒;有的病毒传播率高,致死率也很高,那就是重大风险。随着社会发展的加速,风险越来越多,后果也越来越严重,一个不经意的事件就可能产生巨大风险,引发“蝴蝶效应”。

  刘尚希资料图

  风险社会中的“风险经济”

  人类文明进入风险社会的新纪元,经济系统是嵌入社会体系之中的,风险社会内生出“风险经济”。

  (一)风险经济的定义

  风险经济,是以风险为底层逻辑的经济学所“看到”的现实经济。

  第一,“风险人”假设。任何主体都有一种本能,就是风险外部化,把风险转嫁给别人。经济学当中的“经济人”假设,其目标是利润最大化,而“风险人”的目标是风险最小化。在风险经济当中首先要考虑行为目标的变化,若目标从利润最大化转向风险最小化,一旦发生这样的转化,宏观经济就会收缩。

  第二,价格由风险决定。在现实中负价格是不可理解的,但是从风险定价来看可以有负价格,这有点类似于数学中的“虚数”。

  第三,风险分配决定资源分配。资源总是流向既定收益条件下风险最小的地方。

  第四,收入是风险报酬。成本是风险的函数,要素投入不过是风险的载体。

  第五,公共风险会引致产出缺口。我把这个产出缺口定义为“全要素成本”,全要素成本是全要素生产率的减项,这在过去是被忽略的。

  (二)经济循环与风险循环

  第一,“支出—收入”在部门之间的循环。居民部门在企业部门购买产品,企业部门收回成本、获得利润就有钱雇佣劳动力,劳动力拿到工资就有消费支出,收入和支出形成循环。如果循环不畅,比如现在讨论的内需不足,实际上就是供需形成负反馈,就会衍生风险累积,风险累积导致的宏观效应就是储蓄与投资失衡。

  宏观平衡的条件是储蓄等于投资,从储蓄到投资的过程可以解释为金融活动,如果储蓄和投资失衡,就意味着市场没有出清,需要宏观政策尤其是财政政策来维系这个宏观条件。如果储蓄大于投资,如何消化过剩储蓄?要么靠顺差,要么靠政府赤字。只有达到平衡,市场才能重新开始一个新的循环。

  第二,“存量—流量”之间的循环。GDP是财富的一个增量,财富是新创造价值累积的存量。财富规模越大,错配风险越大。如果无效资产、僵尸企业等无效积累增多,存量和流量之间的循环就不畅通,这意味着整个经济效率就会下降。现在创造单位GDP所需投资是以前的几倍,就说明效率下降。

  第三,“资产—负债”之间的循环。负债形成资产,资产偿还债务,在这个循环过程中很容易出现流动性风险和资产贬值风险。在财富存量中,经营性的是资产,非经营性的是财产。对于一个企业来说,资产贬值意味着杠杆率上升。

  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就是从资产贬值开始,然后资不抵债,最后破产倒闭。企业之间、部门之间存在风险链,你的资产可能是我的负债,最典型的就是银行资产(信贷)即企业负债。如果一家重要企业的资产负债表出现问题,通过资产负债表的勾连,风险快速传递和蔓延,就像《三国演义》中的“火烧赤壁”那样,大火把勾连在一起的战船全部烧掉。

  (三)“个体—集体”之间的风险循环。

  当某个企业出现问题,风险外部化之后,风险越积越多并扩散、公共化,变成公共风险,即转为宏观风险。一旦公共风险上升,很多企业都会感觉到压力。“个体—集体”之间的风险循环也因参照系不同而有所不同。

  在经济高速增长趋势下,个体风险外部化下降,公共风险呈收敛趋势。而在经济下行趋势下,个体风险外部化上升,违约增多,风险公共化扩大,公共风险呈扩散态势。我们要防控风险,首先要认识到风险循环,知道从何处下手,解决什么问题。在风险公共化过程当中如果形成了关联效应,就要及时斩断,不要让所有企业遭受压力,尽快改变预期。在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期间,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倒闭,如果政府不救市的话,风险快速公共化,变成公共危机,企业会接二连三的倒闭,金融体系将要崩溃,最后美国政府不得不出手。当时很多经济学家反对救市,认为政府无视道德风险。但如果这个时候不救,风险就会继续蔓延。对风险循环的状态要做出判断,不要错过低成本防范化解风险的机会,如果演变成危机,化解的成本更高。

  刘尚希资料图

  政府在风险社会中的角色

  (一)公共风险的管理者

  作为公共风险的管理者,目标是公共风险最小化。公共风险最小化可以实现宏观确定性最大,市场预期自然就会形成。市场上做生意是有风险的,比如股市有风险,进入市场要做好准备,大家都知道,不需要政府去管,可以通过市场风险来优化资源配置,实现优胜劣汰。如果变成了公共风险,大家无力化解,就需要政府来防范和化解公共风险,目标就是公共风险最小化。公共风险最小化之后,市场主体自然可以应对市场的风险。

  以什么方式来进行公共风险的管理呢?就是遏制风险循环累积扩散。一是防范,避免个体风险公共化。当一个企业出现风险的时候,风险外溢越来越大,如果政府判断有可能变成系统性风险,进一步蔓延成公共风险,就要及时遏制,避免个体风险公共化。二是化解,当公共风险已经形成的时候,要及时处置公共风险,避免内部化,也就是微观风险成本上升。

  管理公共风险的手段是增强契约的完备性。

  一是私人契约,现在企业之间相互拖欠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拖欠时间越来越长,说明私人契约越来越不完备,在分配风险中失效。在这种情况下,容易导致一些企业尤其中小企业出问题,如果中小企业大量倒闭,失业就会增加。二是公共契约,包括法律、制度、政策等。如果法律、制度、政策不完善,甚至政府公信力不足,就说明公共契约的不完备性扩大。怎样增加契约的完备性呢?一是法治,二是政策,三是改革,要形成一个制度性安排,让大家有长远的预期。当然,契约不完备是内在的,没有契约是完备的,但是有程度的区别,政府管理公共风险要从薄弱环节入手,遏制风险循环。

  (二)风险规避工具的生产者

  一是提供风险市场,包括保险、银行、证券、期货及其衍生工具。与经贸市场不同,这些市场不是天然存在的,需要政府去组织,微观主体在这些市场上转移风险、分散风险、套期保值,避免了风险外部化上升为公共风险。

  二是提供无风险资产。风险资产的定价基准就是政府提供的无风险资产,即国债。国债收益率至关重要,就像灯塔、航标一样,风险资产定价以此为参照。人民币要走向国际化,必须对应优质的人民币资产,像国债和公司债券,进而实现人民币的国际循环,如果优质人民币资产不足,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就会非常缓慢。

  三是最后贷款人。央行的职能体现在几个方面:第一,宏观流动性稳定。第二,币值稳定。第三,估值稳定。估值稳定比币值稳定更加重要。有人推算,我国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经过深刻调整之后,近年来存量财富减少150万亿元,实际上就是资产价格下降。资产价格下降对于企业来说杠杆率就会上升,资产负债率就会上升,企业就会收缩,以降低杠杆率。估值不稳定,悲观预期可能就会上升,当资产缩水的时候,需求可能也会收缩,这就引发宏观效应。经济金融化是一种趋势,资源和资产可估值、可抵押、可转让的过程就是金融化。财务意义和金融意义上的资产负债表是不同的,财务上是面向过去,金融上是面向未来,看潜在价值。经济金融化意味着定价机制和估值机制都在发生变化。在存量财富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财富价格能否稳定就变成重要问题,资产价格出问题比币值出问题产生的风险更大。

  四是最后买单人。当其它主体买不起单的时候,最后一个买单人就是财政。风险救援的对象是重要性机构。什么是重要性机构?不是简单的看规模,而是对风险的广度、强度、烈度进行评估,后果更严重的机构就是重要性机构,就要进行风险救援。如果不救,小病拖成大病,最后进了ICU,以后就要投入更大成本去解决。出现风险的企业最后可能破产倒闭,但是风险并未消失,仍会继续传播,最后带来一系列严重影响,所以风险救援就变得很重要。

  谁来救援?按理来说,应该财政为主,央行配合。这个时候风险责任是谁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首先要救,切断风险传播链条,避免风险进一步公共化。但是现在对于风险的研究,尤其是对于宏观风险或者公共风险的研究并不深入,往往把风险救援和风险责任裹在一起,这可能丧失救援的良好时机,导致风险越来越大。救援触发条件也很重要,主要通过市场发挥作用,当优胜劣汰机制失灵时政府要出手,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判断标准是什么?就是风险会不会公共化,当然实际操作比理论复杂得多。

  (三)公共政策与风险权衡

  从风险的角度看,公共政策是政府对冲风险的工具。公共政策是一个工具箱,是一个政策体系,通过不同政策组合来对冲经济风险、失业风险、自然风险和外部风险,失业风险和外部风险是经济风险衍生出来的。近十年来,我们的增长曲线平滑的缓慢向下,没有什么波动起伏,在这个背景下风险容易扩散,因为个体风险很容易外溢,出现风险的市场主体越来越多。在这个时候就要对冲经济风险,最主要的工具是财政政策。

  风险是不能清零的,风险永远存在,要按照风险生成的内在逻辑,区分轻重缓急,抓住风险链条,精准实施政策。风险权衡非常复杂,需要从整体上进行判断,不能从某一个行业、某一个部门去看。现在讲风险往往贴上某个领域的标签,比如财政风险、金融风险、养老风险,失业风险等,其实风险是整体性的,可以相互转化的。

  前不久大家都在关注延迟退休问题,一说到退休问题就会涉及养老金,按照相关研究,养老金结余到2035年可能就耗尽,以后怎么办呢?这个风险现在就要考虑,要采取一些措施,其中一个措施就是延迟退休。延迟退休就等于工作时间变长,拿退休工资变晚,从风险角度来讲,这是风险的重新分配。社会保障基金的缺口越来越大,需要财政来补,是不是要收更多的税去补社会保险缺口?这是一种权衡。也有人提出,把一些国有资产转到社保作为补充,问题是国有资产要保证不贬值才行,如果贬值的话,不但不能带来收益,可能还会变成一个包袱。这些实际上都是风险权衡,不仅要考虑经济,还要考虑社会,方方面面都要兼顾。

  任何政策都是风险权衡的产物。为了对冲风险,财政政策要加力,财政风险就会扩大,就要考虑财政的可持续。稳健的货币政策保证了流动性充裕,但实际上也是扩张,要权衡是否会发生通胀的风险。政策自身带来的风险只要认识到了是可控的,但经济风险是内部衍生的,对市场主体来说有时候不可控,通过政策工具对冲公共风险的时候就是在风险权衡。货币政策力度之所以可加大,很重要的一个根据(或者说风险权衡的一个结果)就是判断不会出现通货膨胀,即货币政策加力不会产生新的风险。财政政策权衡的是财政风险与公共风险(经济下行、失业增加),货币政策权衡的是货币风险(通胀风险)与公共风险,一旦公共风险上升,财政货币政策就要加力。

  风险权衡的依据是风险分配正义。权衡风险实质是在分配风险,要考虑当前与未来、农民与市民、老人与青年、东中西地区等。实体正义讲的是机会公平和结果公平,而风险正义要求按照能力分配风险,让最能承担风险的主体来承担风险。要实现风险分配正义并不容易,需要法律和制度来支撑,因为现实中,能力强的更能转嫁风险,让弱者承受更多风险。

  刘尚希资料图

  出清风险与稳定预期

  (一)出清风险是出清市场的前提

  市场出清是实体经济学的逻辑,风险出清是“风险经济学”的逻辑。在风险社会中,行为主体的目标由利益最大化转变为风险最小化,这个时候只有出清风险才能改变预期,才能出清市场。让经济产生活力和内在动力,就必须出清风险。出清什么风险?我刚才说风险不能清零,这个就要弄清楚了。

  市场参与者都有一个风险账户,包括市场风险和公共风险,而公共风险对市场参与者来说是没有准备也无法防范化解的,所以风险出清对象是公共风险,或正在公共化的风险,而不是市场风险。市场风险不需要政府出清,恰恰是优胜劣汰机制所必须的。

  公共风险导致风险成本上升。风险成本是应对风险的各种准备成本、资产减值损失、沉没成本、选择空间收窄产生的机会成本等等。在经济增长曲线下行的背景下,风险成本就会上升,如果防范风险措施不到位导致公共风险上升,风险成本就会雪上加霜。现在经济回升向好态势还没达到我们的预期,信心还没有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就是风险成本普遍上升导致的。个别企业的风险成本上升,不影响市场预期。

  风险成本的普遍上升是公共风险造成,比如外部风险、经济下行风险、政策不确定性、监管等等。风险预期普遍上升,资产负债表就会收缩,市场出清就更加困难,产能过剩,需求不足。用资产负债表来解释经济衰退有个前提,就是资产负债表的金融属性,从财务属性来看资产负债表是不成立的。当经济金融化达到一定程度,资产负债表收缩就会导致经济衰退。当年日本出现衰退的时候,经济金融化程度比我们现在还要高,而我国至少在农村有很多资产不能估值、不能转让,连货币化都没有实现,更不要说金融化。

  (二)当前亟待出清的风险

  一是房地产长期累积的结构性风险。房地产业有一个“3456”的说法,当然这是形象化描述,不是精准定量。房地产增加值在GDP中占30%,在贷款中占40%,在地方财政收入中占50%,在居民资产中占60%。可以看出,房地产对于整个经济的影响非常大。现在房地产面临流动性风险,怎么解决?银行政策做了调整,但是房地产企业特别是大型企业,风险越大银行越不敢贷,很多企业面临生存困境,房地产行业风险公共化的趋势还未得到有效遏制。对于房地产行业而言,不仅仅是风险救援的问题,还有转型的问题。

  房地产转型与城乡二元结构和以人为本的城镇化相关。过去是计划经济,实际上还有一个对应的“计划社会”,比如体制内、体制外,干部、工人身份等等,计划社会就是让社会和计划经济相匹配和适应,这就涉及社会转型。核心是加快城乡二元体制改革,推进以人为本的城镇化。现在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不到50%,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超过60%,两者相差17%左右。房地产转型发展要与人口流动、农民工市民化结合起来。房地产行业的风险不是现在形成的,是长期累积的,与社会结构有紧密关系。

  二是政府债务的结构性风险。这类风险涉及央地债务调整问题,现在地方债务规模大、占比高,中央债务规模小、占比低,这种债务结构不利于风险控制。去年发行特别国债,中央转移给地方使用,今年开始大规模增加中央债务,发行超长期国债。中央债务增加是万亿级的,地方专项债增加一千亿,这种变化反映了央地债务结构调整。

  三是金融风险。最大的问题是估值稳定,估值稳定和金融有什么关系?银行贷款需要抵押物,抵押物估值现在和以前不一样,随着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走低,财富存量贬值,银行的贷款抵押物是升值还是贬值?要做评估。如果银行贷款的抵押物普遍贬值,银行贷款自然就会下降。币值稳定也很重要,物价下行,钱更值钱,对老百姓来说眼前是好事,但对企业来说就是灾难。因为收入是名义的,企业利润也是名义的,当价格下降的时候,企业利润减少,估值也会下降,居民收入也难以增长。从当前来看,估值稳定比币值稳定更加重要。

  四是安全领域的结构性风险。比如产权保护(包括知识产权保护)、合规性风险、社会保障风险等,要通过结构性改革使得这些风险出清。

  五是增长的结构性风险。比如物价变化,为正数,意味着名义增长率大于实际增长率;而当物价下行意味着抬高了实际增长率。再如顺差,顺差会带动GDP增长,但是顺差越大意味着对外循环的依赖越大,这对于构建新发展格局而言隐含着风险。

  六是产业结构升级的结构性风险。数字化智能化、低碳绿化中的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的替代也会产生风险。

  刘尚希资料图

  (三)稳预期的关键在风险预期

  宏观确定性条件下,微观风险预期不会引发普遍的悲观预期,只有宏观风险预期才会导致普遍的悲观预期,现在要出清的就是宏观风险,因为微观主体无法通过权衡选择来应对宏观风险。宏观风险来自公共风险,公共风险一旦形成就会内部化为微观主体的风险成本。所以把稳增长、稳就业放在首位,稳预期就是要避免宏观风险预期上升,这一点至关重要。

  从内部风险来讲,房地产、地方债和政策确定性是宏观政策的重点,要有效遏制风险循环累积。城镇化、产权保护、央地关系是当前改革的重点,要形成遏制风险循环累积的制度性安排。外部风险方面,大国关系、周边关系是重点。要防范外部风险输入导致内部风险上升,通过风险权衡去应对风险的世界。现在人类处于风险社会,我们要有风险意识,这样才能真正防范化解风险,给中国的发展构建更大的确定性。■

责任编辑:张倩

  美国“政治新闻网”欧洲版称,中乌领导人通话对欧洲来说是“好消息”,而中方将派出中国特使的消息也说明斡旋俄乌和谈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美方的态度则比较微妙。有点酸不溜秋的。通话结束后不到24小时,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沟通协调员柯比表示,中乌领导人通话“是件好事”,但对是否进一步促进和平进程仍持有疑问。他强调,白宫事前对此并不知情。

  号称“全球最大纯商业体”的“武商梦时代”被视为武汉商业和消费潮流的风向标。今年春节期间,我曾来到这个刚刚开业的商城,见证了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五一前夕,我再次来到这里,发现商城人气依旧旺盛,与春节期间可谓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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