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布力企业家论坛CEF

　　杨军 加拿大工程院院士，深思实验室主任

　　近日，加拿大工程院院士，深思实验室主任杨军出席2024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第十届创新年会并发表开幕演讲。杨军认为，低空经济是百万亿级的新经济，是下一个新兴科技领域。目前，在世界范围内，低空经济相关的标准与科研到飞行器的制造仍有很多空白，这也是中国真正能通过发展新质生产力实现全世界领先的机会。

　　以下为发言全文（有删节）：

　　过去十年，我们一直在研讨工业革命的规律，特别是第四次工业革命有什么样的标志性技术会发生。人类到目前为止经历过三次工业革命，而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在扑面而来。工业4.0的概念最早在德国提出，并在2011年的汉诺威工业博览会上被正式推出。10年前我回国来讲工业4.0时，可能大部人还不以为然，然而时至今日，不论是ChatGPT的横空出世，还是更早之前出现的AlphaGo、Alphafold，都给我们带来了足够的震撼，今年2月份OpenAI发布的Sora更是再一次震惊世界。我想没人会怀疑新的一次工业革命正在到来，那么我们该如何做好准备？

　　我认为，我们要找到新的技术、新的经济、新的业态，以及人类活动的新的经济活动空间。去年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了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新兴产业，今年3月的政府工作报告专门再次提到商业航天和低空经济作为新的增长引擎。这两次的重要会议都落实到了新的经济活动空间，都提到了低空。所以说，如果大家着眼于在新的经济活动空间中去找新质生产力，首先就要想到低空经济。

　　低空经济的主要场景包括载货、载人、低空日常作业。其中，低空日常作业又包括了应急、巡逻、遥感，以及农业的植保，等等。我们为什么要搞低空经济？相关研究表明，经济活动的距离和见面交通时间的缩减，直接和经济的联系强度成指数级关系。所以，如果低空经济的载货、载人、日常作业这三种形态能够真正实现，大湾区乃至中国大部分经济带都将变成一小时经济圈。到那时，不光是低空经济本身，其带动的其他产业都可能因此产生更大的效益。

　　过去我在国外和航空及汽车工业很多厂商有过合作，更多是在一些单点的技术上合作。回国后在深圳这片沃土上，终于可以开展一些系统级的、整体技术。回国后，我们就确立了电动航空作为深思实验室的研究重点。其实，我在加拿大工业4.0中心做主任时，就和大家做了大量战略研讨，我们一致认为，电动航空是下一个战略竞争的领域，它会是10万亿级美金的市场。

　　其实每一次工业革命都伴随着一次交通革命。比如，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火车的旅行代替了用马车；第二次工业革命时，燃油汽车被发明。如果人类实现点对点的交通飞行，其影响力也如同一次工业革命。去年在深圳人才大会上，我提出希望中国成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策源地之一。如何成为策源地之一？还要从根技术、底层技术出发。如果要搞低空经济，首先就要把低空飞行做好。其中，针对电动航空这个产业，一些配套的基础设施和资源配置，例如航路的管理、面向低空的通讯，现在都还处于发展阶段。

　　低空飞行不论是在产业角度还是在科研角度，都是很新的尝试，因为大家对低空对流层的飞行研究并不多。低空飞行（特指1000米以下，主要的飞行场景是600米以下）是指在对流层飞行，对流层上上下下有很多气流，而且城市上空有地面效应、热岛效应。深圳容积率全世界仅次于东京，有600米以上的高楼，300米以上的高楼很多，在低空应急的时候，很多无人机还会受到上升气流的影响，有大量的安全隐患。可以说，我们对城市上空的建筑绕流风、热岛效应以及复杂的紊流都没有研究透彻。所以一定要构建三维多物理场来模拟复杂的风场和气象条件，让低空飞行飞得安全、飞得踏实。

　　我们深思实验室提出要搞面向低空的三维风洞，要对复杂的对流层风环境进行真实分析。全球有一千多座风洞，光大型风洞就有三百多座，但面向航空研究的风洞基本上都是一维的，即风往一个方向吹，因为它们主要研究平流层或者远离地面的高空的飞行。我们现在做三维风洞是一个中型三维多物理场风洞，是八边形的，可以从X、Y、Z三个方向进行吹风，可以模拟复杂流场。目前，我们在一个车间里做的风洞，外舱直径18米，内舱直径10米，能支持3到4米翼展的航空器在这里做真正的垂直起降、悬停等飞行姿态的空气动力学研究，以支撑相关的飞行标准。

　　利用这个三维风洞，我们还可以训练我们的飞控系统。1903年，莱特兄弟制造的第一架飞机试飞成功，在此之前，德国人、法国人还做过滑翔机的飞行。之所以莱特兄弟的名字被大家熟知，核心在于莱特兄弟在1901年做了一个风洞对200多种构型做了实验，并由此做出了有飞控系统的飞机。所以在三维风洞里，我们也有可能找到气动性能优异的低空飞行器，并训练出最智能的自动驾驶。同时，我们也在做低空飞行器的智能驾舱。相信最终我们也能做出低空飞行领域的“FSD”（特斯拉研发的自动驾驶系统）。

　　要想更好地实现一些低空场景，还要确保飞行器飞得快、飞得远。如果只是一百公里每小时的飞行速度，很多场景都无法实现，所以我们也在开发高密度的能源系统。

　　总之，把空气动力学构型、飞控系统、动力系统三部分做好，飞机就能飞起来。一个飞机取证了和进行生产了，但它有没有经济性还不一定。造出有竞争力的飞机最终还要落实到飞机的智能制造上，我们现在也在搭建相应的产线，要像造汽车一样造飞机。如果这件事做成，就能实现低成本的航空器的智能制造，助力低空经济的发展。

　　低空经济是百万亿级的新经济，是下一个新兴科技领域。目前，在世界范围内，低空经济相关的标准与科研到飞行器的制造仍有很多空白，这也是中国真正能通过发展新质生产力实现全世界领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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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梁斌 SF055